第四十二章 一场混战
检查非常严格，里里外外，外衣内裤都搜查个遍。当然毫无结果，少佐歉意地说：“贾队长，这是职责所在，不得不如此。”
“要是换作我，也会这样做。”贾大壮整理好衣服，问：“货物可以出发了吗？”
“当然。。。”少佐望望不远处的小火轮，“贾队长带来的人不算多呀，要不要我派几个人。。。”
多跟人只会增加雷爷他们截击的难度。贾大壮满脸的不屑：“少佐阁下，您也太小看贾某了，就算在海上遇到抗日组织，仅凭他们那几条破枪，只能是送死。”
贾大壮登上小火轮，刚要下令开船，一个人从远处跌跌撞撞奔了过来：“贾队长，第一等。。。”
是陪同他前来的涩谷警卫队长木村中尉。贾大壮原以为是涩谷安排监视他的，自从登上这座岛屿，两天来却是神龙见头不见尾。
由于太匆忙，木村一脚没登稳，差点掉落海里，贾大壮手疾眼快顺势一把将他抄到船上。
不等贾大壮询问，木村急忙解释，他刚登上小岛就拉肚子，这两天一直躺在军医处的病床上。
“实在抱歉，贾队长，卑职一点忙都未帮上。”木村又抱着肚子“啊哟”了起来。
夜色中小火轮刚驶出不到十分钟，海面上漫起了大雾。
“贾队长，这雾太邪门了，方向难辨啊。”舵手的声音充斥着不安。
贾大壮收回目光，声音沉稳得听不出半分波澜：“按既定航线，保持航速。涩谷大佐等着这批货，耽误不得。”
他必须稳住船上这几十个日本士兵，不能让他们起疑。同时，他大脑飞速运转——无名岛近在咫尺，雷爷的队伍必然已严阵以待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浓雾似乎更稠密了。突然，左前方浓雾深处，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刺目的红光！
“信号弹！”一名眼尖的士兵失声惊叫。
红光撕裂浓雾的瞬间，死寂的海面被彻底点燃！
“哒哒哒——！”“轰隆——！”
密集的枪声、手榴弹的爆炸声如同滚雷，猛地从西北礁群方向炸响！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清晰可闻，间或夹杂着日语的狂吼与濒死的惨嚎！浓雾被爆炸的气浪搅动，翻滚着，隐约透出扭曲跳跃的火光和船只的黑色剪影。
“是皇军！是涩谷大佐率领的皇军遇袭了！”木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跳起来，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，只剩下惊骇与狰狞。他手忙脚乱地掏出腰间那个特制的信号枪，就要朝着天空扣动扳机！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！
“砰！”
一声格外沉闷的枪响，几乎被周围的爆炸声淹没。木村身体剧震，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持枪的右手——手腕处赫然一个血洞！信号枪脱手飞出，划出一道弧线，“噗通”一声落入漆黑的海水中。
开枪的是贾大壮！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南部式手枪，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。
“敌人在西北礁群伏击皇军！全体都有！”贾大壮的声音如同炸雷，压过混乱的枪炮声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惊魂未定的日军耳中，“目标，西北礁群！全速前进！”
他话音未落，自己已率先朝着枪声最激烈的方向猛烈射击！船上的机枪手如梦初醒，重机枪发出愤怒的咆哮，曳光弹如同赤红的毒蛇，疯狂地扑向浓雾中那片火光闪烁的海域。其余士兵也纷纷开火，子弹盲目地射向未知的敌人。
木村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腕，剧痛和极度的震惊让他面孔扭曲，他死死瞪着贾大壮，嘶吼道：“贾振川！你……！”
“敌情不明，闭嘴！”贾大壮厉声打断，眼神如刀锋般扫过木村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，“再敢扰乱军心，就地枪决！”他必须制造混乱，让船上的人以为西北礁群才是主战场，让他们把火力倾泻过去！只有这样，才能最大程度为雷爷真正的伏击点——无名岛东侧预设的浅滩——争取时间和空间！
小火轮在贾大壮的“指挥”下，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，开足马力，朝着西北礁群那片绞肉机般的战场猛冲过去！船上的火力疯狂地加入战团，扫射着浓雾中的一切阴影。
西北礁群方向，涩谷站在一艘改装炮艇的指挥室内，脸色铁青地看着舷窗外混乱的景象。他精心布置的伏击圈，此刻正承受着来自预定目标（雷爷）和“自己人”（贾大壮）的双重打击！炮艇的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各舰船惊慌失措的报告：
“报告！侧翼遭遇不明火力猛攻！”
“是贾队长的小火轮！他们……他们在向我们开火！”
“八嘎！”涩谷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，“即使贾振川不知道情况，木村干什么去了？”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。“命令！各舰停止对预设伏击点（东侧浅滩）的火力压制！全力反击后方袭扰！”
然而，命令的下达和执行在浓雾与混乱的战场中变得异常迟滞。
就在西北方向打得如火如荼之际，无名岛东侧，一片被嶙峋礁石和浅水区环抱的隐蔽滩涂。
几艘吃水很浅的木壳快艇如同蛰伏的猎豹，静静停泊在浓雾边缘。雷爷裹着厚大衣，脸色依旧苍白，但眼神锐利如鹰，紧盯着腕表。林若玉一身利落黑衣，手持望远镜，极力穿透浓雾望向西北方那片沸腾的火光与喧嚣。
“雷爷，西北打起来了！枪声很杂，有重机枪，像是…像是大壮在与鬼子火拼！”薛蕃压低声音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。
雷爷眼中精光一闪：“的确是大壮！他在搅局！为我们创造机会！按原计划，行动！”
“行动！”林若玉清叱一声，第一个跳下快艇，蹚着冰冷的海水，悄无声息地扑向岸边。薛蕃、史芸率领的杠子帮好手，以及津塘敌工部的行动队员们，如同鬼魅般紧随其后，迅速消失在浓雾弥漫的滩涂礁石群中。
他们的目标，是停泊在浅水区、因西北激战而守卫力量被大幅抽调的小火轮！
贾大壮站在颠簸的小火轮船头，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日军疯狂的叫喊。重机枪的子弹壳叮叮当当滚落甲板，烫得吓人。他一边朝着浓雾中火光闪烁处“奋力”射击，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住痛苦蜷缩在角落的木村，以及那些开始对他投来惊疑不定目光的士兵。时间不多了！涩谷的舰队一旦反应过来调转炮口，这艘小火轮瞬间就会被打成筛子！
突然！
“噗！噗！噗！”
几声沉闷的枪响从船尾和船舷两侧传来！不是来自西北方向！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闷哼和人体倒地的声音！
“后面！有人摸上来了！”一个瞭望哨的士兵发出凄厉的警报，但下一秒，他的声音就被一颗精准的子弹扼断在喉咙里！
贾大壮猛地回头，心脏几乎跳出胸腔！浓雾中，数条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翻越船舷！为首一人，身形窈窕，动作却快如闪电，手中双枪喷吐着致命的火焰，正是林若玉！她身后，薛蕃如同愤怒的杀神，双枪连续射击，放倒两名扑上来的日军！史芸则带着杠子帮的弟兄，专门清理船上的机枪手和火力点！
“敌袭！是铁血救国团！保护货物！”贾大壮声嘶力竭地大吼，仿佛要拼死抵抗，身体却“恰好”被一阵剧烈的船体颠簸带得一个趔趄，撞开了旁边一名正要举枪瞄准林若玉的士兵。他顺势翻滚到一堆缆绳后面，拔枪“还击”，子弹却“精准”地打在试图冲向林若玉的另一个敌人脚边，迫使其狼狈躲闪。
真正的激战在甲板上瞬间爆发！喊杀声、金属碰撞声、枪声、惨叫声混作一团。浓雾和硝烟成了最好的掩护。林若玉的目标极其明确——货舱！她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，在薛蕃和史芸的拼死掩护下，击毙两名守卫，一脚踹开了通往底舱的厚重铁门！
就在林若玉冲进货舱的刹那，异变陡生！
“嗤——！”
一股浓烈刺鼻的黄色烟雾，猛地从几个被撬开的木箱缝隙中喷涌而出！烟雾扩散极快，带着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杏仁味！
“毒气！是毒气！快退！”林若玉反应极快，猛地屏住呼吸，厉声尖叫示警，同时飞身后退！但烟雾扩散的速度超乎想象，瞬间弥漫了小半个货舱，两名冲在她前面的行动组成员猝不及防吸入了少许，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嚎，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，眼珠暴突，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紫色，抽搐着倒了下去！
“林姐！”薛蕃目眦欲裂，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烟雾。
“别进来！”林若玉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咳嗽，她撕下衣襟捂住口鼻，但眼睛已被刺激得泪水直流，视线模糊。她强忍着窒息感和肺部火烧火燎的剧痛，目光扫过那些喷烟的箱子——上面印着醒目的骷髅标志和日文警示！是“泪腺”毒剂！涩谷竟然在货物里也埋了毒气陷阱！
“毁掉它！”林若玉眼中闪过决绝，举枪就要朝着毒烟最浓的箱子射击！一旦引爆，后果不堪设想，但绝不能让这些恶魔的毒药流出去！
“等等！”一声厉喝传来！贾大壮如同猎豹般从混战的甲板冲下货舱，他脸上沾着血污和硝烟，眼神却亮得吓人。他一眼就看清了货舱内的险恶局面。“不能硬来！跟我走！”他不由分说，一把抓住林若玉的手臂，将她猛地拽离毒烟范围，同时朝着薛蕃和史芸大吼：“抢控制室！改变航向！撞礁！”
薛蕃瞬间明白了贾大壮的意图——让这艘载满毒品的船，连同船上的罪恶，一起沉入大海！他怒吼一声，挥刀砍翻挡路的敌人，带着史芸和几名悍不畏死的弟兄，如同尖刀般杀向驾驶舱！
